眼儿媚·咏梅

清代纳兰性德

莫把琼花比澹妆,谁似白霓裳。别样清幽,自然标格,莫近东墙。

冰肌玉骨天分付,兼付与凄凉。可怜遥夜,冷烟和月,疏影横窗。


浪淘沙·曹溪驿折桃花一枝数日零落裹花片投之涪江歌此送之

清代左辅

水软橹声柔,草绿芳洲,碧桃几树隐红楼。者是春山魂一片,招入孤舟。

乡梦不曾休,惹甚闲愁?忠州过了又涪州。掷与巴江流到海,切莫回头。

清平乐·夜发香港

清代朱孝臧

舷灯渐灭,沙动荒荒月。极目天低无去鹘,何处中原一发?

江湖息影初程,舵楼一笛风生。不信狂涛东驶,蛟龙偶语分明。

传是楼记

清代汪琬

昆山徐健庵先生,筑楼于所居之后,凡七楹。间命工斫木为橱,贮书若干万卷,区为经史子集四种。经则传注义疏之书附焉,史则日录、家乘、山经、野史之书附焉,子则附以卜筮、医药之书,集则附以乐府、诗余之书。凡为橱者七十有二,部居类汇,各以其次,素标缃帙,启钥灿然。于是先生召诸子登斯楼而诏之曰:“吾何以传女曹哉?吾徐先世,故以清白起家,吾耳目濡染旧矣。盖尝慨夫为人之父祖者,每欲传其土田货财,而子孙未必能世富也;欲传其金玉珍玩、鼎彝尊斝之物,而又未必能世宝也;欲传其园池台榭、舞歌舆马之具,而又未必能世享其娱乐也。吾方以此为鉴,然则吾何以传女曹哉?”因指书而欣然笑曰:“所传者惟是矣!”遂名其楼为“传是”,而问记于琬。琬衰病不及为,则先生屡书督之,最后复于先生曰:

“甚矣,书之多厄也!由汉氏以来,人主往往重官赏以购之,其下名公贵卿,又往往厚金帛以易之;或亲操翰墨,及分命笔吏以缮录之。然且裒聚未几,而辄至于散佚,以是知藏书之难也。琬顾谓藏之之难不若守之之难,守之之难不若读之之难,尤不若躬体而心得之之难。是故藏而勿守,犹勿藏也;守而弗读,犹勿守也。夫既已读之矣,而或口与躬违,心与迹忤,采其华而忘其实,是则呻占记诵之学所为哗众而窃名者也,与弗读奚以异哉?”

“古之善读书者,始乎博,终乎约。博之而非夸多斗靡也,约之而非保残安陋也。善读书者,根柢于性命而究极于事功,沿流以溯源,无不探也;明体以适用,无不达也。尊所闻,行所知,非善读书者而能如是乎?”

“今健庵先生既出其所得于书者,上为天子之所器重,次为中朝士大夫之所矜式,藉是以润色大业,对扬休命,有余矣。而又推之以训敕其子姓,俾后先跻巍科、取膴仕,翕然有名于当世,琬然后喟焉太息,以为读书之益弘矣哉!循是道也,虽传诸子孙世世,何不可之有?”

“若琬则无以与于此矣。居平质驽才下,患于有书而不能读。延及暮年,则又跧伏穷山僻壤之中,耳目固陋,旧学消亡,盖本不足以记斯楼。不得已勉承先生之命,姑为一言复之,先生亦恕其老悖否耶?”

失题

清代陈熙治

晓云轻揭绣帘斜,丝雨无声湿绿纱。芳草生涯愁燕子,断云残梦忆梨花。

红亭怕置离人酒,玉洞先回倦客车。别望赤城天万里,残春何处醉流霞。

吴越王

清代孙贻武

凤舞龙飞地脉优,挺生人杰说婆留。潮回龛赭三千弩,地拥金汤十四州。

承宠树皆披锦绣,称藩臣和息戈矛。栉风沐雨辛勤甚,圆木惊眠老未休。

读工部诸将五首感次其韵 其一

清代傅为霖

郁郁卢龙塞上山,瀛环岱岳拱雄关。谈天幻出乾坤外,列国奇分昴毕间。

瓴水直从高屋建,鼓声那计左轮殷。南宫不少中兴将,谁是差强吴子颜。

重山·晚过黄渡

清代朱祖谋

过客能言隔岁兵。连村遮戍垒,断人行。飞轮冲暝试春程。回风起,犹带战尘腥。

日落野烟生。荒萤三四点,淡于星。叫群创雁不成声。无人管,收汝泪纵横。


画堂春·湔裙独上小渔矶

清代顾贞观

湔裙独上小渔矶,袜罗微溅春泥。一篙生绿画桥低,昨夜前溪。

回首楝花风急,催归暮雨霏霏。扑天香絮拥凄迷,南北东西。


村居

清代郑板桥

雾树溟潆叫乱鸦,湿云初变早来霞。

东风已绿先春草,细雨犹寒后夜花。

村艇隔烟呼鸭鹜,酒家依岸扎篱笆。

深居久矣忘尘世,莫遣江声入远沙。


浣溪沙·红桥怀古和王阮亭韵

清代纳兰性德

无恙年年汴水流。一声水调短亭秋。旧时明月照扬州。

曾是长堤牵锦缆,绿杨清瘦至今愁。玉钩斜路近迷楼。

予告归里画竹别潍县绅士民

清代郑燮

乌纱掷去不为官,囊橐萧萧两袖寒。

写取一枝清瘦竹,秋风江上作渔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