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热

明代杨慎

溽暑蒸润土,火云烧远空。闭户类螺蚌,解衣真裸虫。

枕石无凉气,挥扇亦炎风。引脰望西颢,金伏何时终。

元夜

明代梁储

尊前休问夜如何,且听佳人达曙歌。

圆月向人偏皎洁,绪风吹面正清和。

星从左个将春至,雁向南楼带字过。

翘首五云最深处,千觞应助圣颜酡。

晓行入山

明代郭谏臣

晓别山翁去,星河压岭低。乱冈频驻马,数里未闻鸡。

残月和烟没,清霜使径迷。仙家行渐近,徐步蹑丹梯。

双节为内江萧氏作 其三

明代黎民表

凄风起云屋,夕景下玄墀。徘徊别鹤慕,啁唽离鹍悲。

陵苕夺幽色,阶草舍碧滋。芳年屡回换,单居几何时。

感物增悽恻,羽觞难复持。

结袜子

明代王夫之

初识张公子,投琼气已横。匣中报恩剑,不为汝曹鸣。

豪鹰歌

明代黄淳耀

豪鹰见鸟如见血,一双老拳能划铁。宫监擎来过细柳,伏兔翔鸟那得有。

不出猎,闭深房。绦旋一条磨欲断,燕雀满檐戏汝旁。

旁人嘲鹰是凡鸟,不道养鹰病在饱。饱鹰锁著无风威,不如纵去天外飞。

和曾大尹去思十咏 其五 天柱兴怀

明代徐庸

晴峰万仞插青□,日照芙蓉宿翳消。判笔不摇真可拟,至今民□想高标。

韬钤深处

明代戚继光

小筑暂高枕,忧时旧有盟。

呼樽来揖客,挥麈坐谈兵。

云护牙签满,星含宝剑横。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稽山书院尊经阁记

明代王守仁

经,常道也,其在于天谓之命,其赋于人谓之性,其主于身谓之心。心也,性也,命也,一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其应乎感也,则为恻隐,为羞恶,为辞让,为是非;其见于事也,则为父子之亲,为君臣之义,为夫妇之别,为长幼之序,为朋友之信。是恻隐也,羞恶也,辞让也,是非也,是亲也,义也,序也,别也,信也,一也;皆所谓心也,性也,命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是常道也,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则谓之《易》;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则谓之《书》;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则谓之《诗》;以言其条理节文之著焉,则谓之《礼》;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则谓之《乐》;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辩焉,则谓之《春秋》。是阴阳消息之行也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辩也,一也;皆所谓心也,性也,命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夫是之谓六经。六经者非他,吾心之常道也。故《易》也者,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书》也者,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诗》也者,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礼》也者,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乐》也者,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春秋》也者,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君子之于六经也,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所以尊《易》也;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所以尊《书》也;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所以尊《诗》也;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著焉。所以尊《礼》也;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所以尊《乐》也;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辩焉,所以尊《春秋》也。

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忧后世而述六经也,犹之富家者之父祖,虑其产业库藏之积,其子孙者或至于遗忘散失,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以免于困穷之患。故六经者,吾心之记籍也;而六经之实,则具于吾心,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种种色色,具存于其家;其记籍者,特名状数目而已。而世之学者,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牵制于文义之末,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是犹富家之子孙,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日遗忘散失,至于窭人丐夫,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曰:“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何以异于是?

呜呼!六经之学,其不明于世,非一朝一夕之故矣。尚功利,崇邪说,是谓乱经;习训诂,传记诵,没溺于浅闻小见,以涂天下之耳目,是谓侮经;侈淫辞,竞诡辩,饰奸心盗行,逐世垄断,而犹自以为通经,是谓贼经。若是者,是并其所谓记籍者而割裂弃毁之矣,宁复知所以为尊经也乎?

越城旧有稽山书院,在卧龙西岗,荒废久矣。郡守渭南南君大吉,既敷政于民,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将进之以圣贤之道,于是使山阴令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又为尊经之阁于其后,曰: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斯无邪慝矣。阁成,请予一言,以谂多士。予既不获辞,则为记之若是。呜呼!世之学者,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

王元章倒枝梅画

明代徐渭

皓态孤芳压俗姿,不堪复写拂云枝。

从来万事嫌高格,莫怪梅花着地垂。


咏史二十七首 其十

明代王夫之

元载饥寒扫迹,苏秦车骑迎门。裹马装妻勾当,髑髅血肉乾坤。

唐书十六首 其十三 文宗本纪

明代郑学醇

堪怜蔓草竟难图,猎苑球场兴总孤。国命已归阉竖手,凭高空叹近臣无。